咽野

日子一寸一寸的都有意思

【观影体】SKK搭档日记 55


●文野众人观影双黑从十五岁到二十二岁的日常,时间线为共噬事件结束后。

●观影内容为原著+部分私设的内容。

●太宰中心,cp中太。

●观影顺序:太宰中也十五岁、STORM BRINGER(十六岁)、捡到太宰之日sideA、龙头战争、无心之犬、太宰治与黑之时代、洗白期(我也许会编)、Guild事件、Dead Apple。按照时间线走。

●目前进度:捡到太宰之日——sideA。

 

      

 

 

 

 

 

 

屏幕逐渐恢复纯白。

 

像是一张曝光过头的照片。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看的是什么?”中岛敦眨了眨眼,“按照是时间顺序的话……”

 

与谢野晶子顺口接住他的话,“应该是十七岁了吧,不过我记得在此之前横滨还发生了那件事吧……”

 

“什么事?”宫泽贤治好奇地趴在了前排的椅背上。

 

“这件事我也只是有所耳闻,政府和……港口黑手党那边应该更熟悉一些。”

 

国木田独步顿了一下,镜片后的双眼仿佛是十一月霜天下的苍莽,他低头看着自己写着“理想”的笔记本,继续说道,“那是——”

 

“龙头战争。”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白团团还氤氲着微光的横滨猫猫头突然浮现在了国木田的身边。

 

钢笔折断发出的脆响在安静的空间内显得格外的清晰。

 

虽然国木田面无表情,嘴角紧绷成了一条直线,但是骤然间被外力折成两半的钢笔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内心并不平静这一事实。

 

恶作剧得逞的猫猫身子在半空中灵巧地转了个圈。

 

它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尾巴把自己圈成了一团,然后幽幽地开口说,“当年的确发生了龙头战争,我甚至在那次受了不小的影响,但是还不到播放龙头战争的时机。”

 

之前它曾讲过,一切记录都是按照时间线播放的,但是现在它却说还不到时候,那就是说明,在魏尔伦事件左右、龙头战争之前,还有一件事重要的事发生了。

 

不少人想清这件事情的同时自然也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播放,而是非要强调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发生了呢?龙头战争之前还有什么他们都没听说过的事发生了?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看向太宰治。

 

后者垂着眼,带着中原中也司空见惯的、面无表情的模样——其实太宰治既不搞怪也不应付人的时候,的确总是这样的。

 

他就好像暗室里缺乏紫外线而白化的植物,不需要敷衍任何光亮地活在夜幕,连生长都显得凝滞顽固。

 

 

 

不过,至少在目前乃至将来,港黑的重力使大人都不太可能以“太宰治搭档”的身份出现在武装侦探社,更别提那个混蛋现在已经有了新的搭档。

 

但好比雨洗青山,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磨灭的。中原中也知道自己很熟悉太宰治,这倒不是什么所谓的“了解”,只是与生俱来的默契和经年累月的习惯而已。

 

过于锋芒毕露的某一方面往往让人忽视与之相比都稍逊一筹的东西。

 

正如太宰治令人胆战心惊的魔鬼大脑,一个人要是玩弄人心的手段到了如此地步,那武力值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更何况其实他的体术也没那么差。

 

与之相似但情况相反的中原中也不外乎如是。

 

既然能用碾压性的武力解决的东西,那就不需要再去考虑别的什么了,也不是谁都有混蛋太宰那种脑子和手段能越过他的战斗力来坑他一把的。但是,不喜欢算计人心不代表不会算计人心。

 

能坐到这种位置上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他的脑筋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说能用简单的手段去解决,就不搞那些弯弯绕绕而已。

 

钻石只能用钻石来打磨,流光溢彩才最引人注目。

 

所以之于双黑,之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从来都不是谁迁就谁。从来都不是脑力派不会打架,武力派不会思考。

 

名为【双黑】的搭档组合,是将两个与常理背离、与常人有异的怪物放在了一起。

 

少年与少年,彼此保驾护航,擅长的智力与武力,不擅长的智力与武力,只要有对方在,就只用去做最不被束缚的自己,酣畅淋漓地在足够登顶的领域里称王睥睨。

 

放肆自由与无畏所有。

 

荆棘的灌木最配野生带刺的玫瑰。

 

拥簇共生浇筑出搭档不朽的丰碑。

 

 

 

 

所以中原中也现在觉得微妙又不爽。

 

明明他完全都能看出不对劲了,太宰治这个河蚌还是死死不肯说任何话。哪怕依赖我一下也好?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接下来这段必须要放的过去,和太宰有着必然且直接的联系。

 

而且能牵动他这种反应——虽然大部分人眼里这家伙还是八风不动面无表情,但是在中原中也看来已经是破绽百出了。

 

大概真的是十分重要的事。

 

中原中也有些担心地收回视线。

 

再看下去依青花鱼那种敏感多疑的性子怕不是又要多想,这种情况下还是不惊扰他了。

 

“没关系。”

 

中原中也错愕地回头。

 

那人好看的桃花眼远远地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猫猫球,白色的那一点就落在他的双眸,一下子映亮眼底整片温柔的鸢色万里。

 

恍惚间中也不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着那个横滨的猫猫球。

 

就好像春风悠悠地流,迎面拂过也不忘顺带着撩拨一下你肩头。

 

“我没关系的。”太宰眨了眨眼,好像真的风光霁月,平淡到了不在乎所有。

 

他甚至还有余兴对着猫团子温吞地笑,“你放呗。我偶尔也想重温一下那段时候呢。”

 

你记忆力那么好,称得上一句过目不忘,你这样的人,还会需要重温什么东西吗?

 

中原中也捋了一把自己枫糖色的橘发,心里无比敞亮得得出结论:所以太宰又在撒谎。

 

【……那么接下来我会播放新的影像】

 

白色的猫猫嘭地一声散成雾气消失不见。空旷的影厅内只留下它轻轻的声音。

 

【欢迎观看《捡到太宰之日 sideA》

 

捡到太宰?还有sideA——方面A?

 

众人感到错愕又奇怪。

 

谁捡到了太宰?为什么说是方面A?难道还有其他的面吗?

 

比如——

 

sideB?

 

 

 

 

 

 

 

 

 

 

【玄关的门廊上,倒着一具浑身是血的青年的尸体。

 

我低头看了一眼尸体,又看向家门前。

 

这是一个安静的早晨。对面的公寓在柏油路上落下黑色的长影。种在树篱里的凌霄花,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声,像是人类无法解读的窃窃私语。远处还能听到长途卡车擦过路面的声音。

 

然后,眼前楼梯的中间位置,有一具尸体。

 

不管在什么地方出现尸体,都会显得特别突兀。但这次不一样。那具尸体像是融入到风景之中,成为了这个安宁早晨的日常风景的一部分。

 

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尸体的胸口,正在微微起伏。不是尸体,这个人还活着。

 

我观察这个青年。他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领子很高的黑色外套、黑色三件套西装、黑色的领带。不是黑色的只有带着衣领扣的衬衫,和缠在脸上的绷带。这些是红白交错的颜色。这让我联想到了不详的中国预言文字。

 

他倒在连接着玄关走廊的楼梯中段。开裂的混凝土台阶上,像是爬行留下的血迹蔓延到楼下。】

 

 

“欸——?”

 

第一人称式的开场。

 

和以往所有影像都不同。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以第三方的角度来旁观事物的发展与走向的,这也使得他们能客观、公正地看待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

 

但是如果接下来的内容全部都是以第一人称地视觉去体会,失去了旁白的话,就难免有偏颇。

 

他们将观此人所看,感此人所想。

 

基于单人的视角,势必只能得到部分真相。对于他们而言,要是想借此发掘更深的东西,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但比起忧虑那些,眼下更令人担心的显然是另外两个问题。

 

第一,这个第一视角到底是以谁展开的?

 

第二,太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以在场之人的熟悉感,自然认识屏幕里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那个人形是太宰。

 

“太宰先生……伤的好重……”中岛敦欲言又止。

 

“这么多血……”立原道造仔细扫过那些伤口,心里暗暗吃惊。这种出血程度,如果再不得到救治,恐怕就要命毙于此了。

 

可是太宰治本人还在后排好端端地坐着,那么当年应该是得救了的。

 

屏幕上的青年——从那位暂且不知姓名的、第一人称视角的提供者来看,是青年。

 

毕竟倒在那里的人穿着讲究而正式的西装套件,整个人都被黑色的大衣和血迹斑斑的绷带所遮盖,真的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一身腥风血雨裹挟之下,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

 

他们几乎是放缓了呼吸地注视着屏幕。

 

以那个人移动的视角里,他平稳而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还在继续讲述着——

 

不是尸体,这个人还活着。

 

这让我联想到了不详的中国预言文字。

 

十五六岁的太宰治。最是张扬肆意的年纪里活出了了无生机的死气。

 

他像是人山人海里逆流而上的精怪,所到之处流言蜚语如虫鱼鸟兽般逃窜,仅凭存在就足够引来腥风血雨,造就动乱不安。

 

可是须知生而无罪。只是没人告诉他。

 

“该庆幸碰上的不是仇家吗?”辻村深月有些不忍心地错开视线。

 

虽然那时,少年太宰初入港黑不久,但恶魔般的头脑大概已经使他初露锋芒。他作为疑似篡位登顶的首领森鸥外最明面上的弟子、部下,加之他所展露出的手腕和能力,做过的事不少仇家自然也不少。

 

想杀他的人随随便便拎起来就是一串,当时刚从血之暴政里恢复过来的港黑,人力物力尚且不足,就连森鸥外也只能暗自期望太宰不要太胡闹得好,因为没有办法给他更多的手下来保护他。

 

还好那个时候有了中也君搭档——这也是森鸥外能放下心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宰治与中原中也失联的同时受了重伤,那么等待着他的就不只是来自身体的危险。

 

万一有仇家找上来……

 

“不哦——”乱步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发散性思维。

 

其实名侦探并不是什么健谈的人,曾经他喜欢大声告诉那些愚昧无知的人真相,是因为解释起来太过麻烦。

 

而且,至少遇到社长之前,他都坚信不疑,自己和其他人是一样的。既然大家都相同,这种一眼就能明白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解释呢?

 

他喜欢吃点心零食,大部分时候眯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事情。

 

部分情况下他会分享自己的观点,虽然在过往的那段日子里,普通人们并不能理解他上句不接下句的、一言道破真相的话语。

 

不过现在有了大家,也因此而不同。

 

异能力名为【超推理】的江户川乱步——没人会质疑这位侦探所言之事的真实性。

 

“太宰倒在这里应该是有目的性的。”

 

这么一说,众人于是放下心来。

 

 

 

 

 

 

 

 

 

【提问:我该怎么处理这个几乎是尸体的人。

 

答案很简单。我只要用脚碰到他,就那么把体重压上去,他就会从楼梯滚下去落到地上。那样他就会离开我的地盘,落在公共地区了。那是国家的领土。在国家的领土上陷入困窘之中的人,均应享受国家救济。而如我这般平凡的邮局快递员,应当回到家去吃早餐。

 

我并不是冷漠没有慈悲心的人。这是为了生存所必须做的事。这个青年身上的伤明显是枪伤。全身有很多地方中弹。他身上的弹孔,恐怕比我从这里能看见的更多。最后阻止我帮他的,是他左手上握着的一沓崭新的钞票。

 

这意味着什么?什么都没有。除了表明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麻烦,和他扯上关系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也就是说,他明显是一般市民不该扯上关系的人。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只要看到他就该逃到邻市去。就像圣经里的约拿在暴风雨里第二次碰到巨鱼一样。

 

我看看青年,看看路面,看看天空,又再一次看向青年。

 

然后开始了行动。首先接近青年,从腋下把他抱起。让他的脚后跟拖在地上,把人搬进了家里,横放到镶嵌在墙里的床上。他比看上去要轻很多,一个人搬运他都不需要费多大力气。检视他的伤口,又深又多,出血量也不寻常,但如果能立刻得到妥善的治疗,应该也不会死吧。】

 

 

“这个人该不会不打算救人吧。”尾崎红叶神色淡淡的,倒不是她不关心太宰的死活,只是那个男人的这张脸,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总不可能是黑手党的某个底层成员吧?

 

不过依照开头的名字来看。捡到太宰——就是这个男人吗?

 

众人隐晦的视线彼此交错。

 

虽然知道这段过往大概有所不同,而且很明显和太宰有关,但是太宰他实在安静的得过分了。

 

这个人既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恍惚间就和十六岁的黑衣少年一般无二。

 

镜花水月的虚妄一片。

 

 

 

 

 

 

 

 

 

 

【我从壁橱深处取出医疗箱,对他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在他的上半身下面塞进了毛巾。用剪刀剪开衣服,让他的伤口露出来,确认里面有没有残留子弹。为了止血,按住止血点一一腋下、手肘内侧、脚后跟、膝盖内侧﹣﹣用干净的布紧紧地缠住。之后用消毒过的止血带为伤口止血。对他来说幸运的是,这种程度的应急处理,我闭着眼都能做好。

 

暂且完成了处理,我抱着手臂俯视青年。他的呼吸安定了下来。呼吸器官和骨头看上去没有受伤,但没有要清醒的迹象。我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命令说,可以了,把他丢出去吧。没有比治疗这种可疑人士更愚蠢的事了。我应该听从这个声音,那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听从那天使一般的忠告前,我再一次观察青年。

 

我对青年的脸没有印象,大概不是我认识的人。说是大概,因为他的脸有一半都被绷带包着,不太能确定长相。话虽如此,他比我一开始认为的要年轻很多。或许还在能被称为少年的年龄。

 

之后我想起了他抓着的那叠钞票。他还握着。如果真的有看上去那么多的金额,对我这种落魄潦倒每月工资很少的人,也能算得上是一笔财富了。视情况而言,或许我可以把它当成救命之恩的谢礼,悄悄收进自己的口袋里。这么想着,我伸手去拿那叠纸钞。

 

至此我才知道,我是这座城里最愚蠢的人。我的口中泛起了苦味。

 

那是从未被使用过的一叠崭新钞票。虽然到处都沾染了血渍,但上面绑着证明是新品的封带。封带上没有印刷银行的名字。什么都没有印。

 

以及这些纸币的编号是完美地升序排列。我的心口像是被谁狠狠地揍了一下。

 

能想到的可能性有两个。首先是这叠纸钞在流通进市场之前,就被从印钞厂的储备银行里带出来的可能性。那代表这个青年是个瘟神。普通人绝不可能入手那种东西。印钞厂印刷出来的纸钞首先会被送往财务省,在那里扫描连续的号码才能成为可使用的纸钞。然后用运钞车送往储备银行的支店。在那里再次被分散,分配送往普通银行。在那个时点,封带会被换成普通银行的封带。

 

但是这个封带上什么都没有印。抓着这种状态的一叠纸钞,只能说明他是从储备银行里偷出来的。最可能的还是袭击了运钞车。

 

他这是袭击了运钞车吗?

 

但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就能放心回去厨房泡咖啡了。虽说袭击运钞车的强盗都是暴力的家伙,但也仅仅是暴力而已。只有暴力是无法造成巨大事件的。

 

另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这些是假钞的可能性。】

 

 

一片哗然。

 

“假、假钞?”

 

与对太宰能做出的行为多少有点心理准备的成年组们不同,涉世未深的小辈们显然对这件事展露出了十成十的惊讶与意外。

 

再联合之前的开辟宝石线路的事件,中岛敦突然就对自己的老师有了崭新的定位标签。

 

虽说太宰先生现在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明面上至少不能做违法犯纪的事,可是照这么来看的话——

 

他好像知道太宰先生入水为什么从不在乎钱包被水冲走了。

 

十五六岁开通走‖私线路、制造假钞。

 

原来太宰先生不缺钱也不在乎钱的原因就在这里。

 

他自己会赚自己会造啊!

 

 

 

 

 

 

 

 

 

 

【我从屋子深处找到了放大镜,仔细观察手里的纸钞。指尖因紧张而变得冰凉僵硬。对比自己钱包里的纸币,完全看不出区别。

 

是完美假钞。这让我感到头晕目眩。

 

这样的话,我握着的东西就变得像小型核弹头一样危险了。

 

伪造的货币,是比弓箭还要早开始使用的战争道具。如果让敌国制造出精良的假币在市面上流通,通货量的增加会造成货币贬值和物价上涨。国家,某种层面上来说,就是货币。如果能巧妙煽动起人民对货币的不信任,引发经济崩盘就能毁掉一个国家。

 

所以,国家的安全保障机构会非常在意假钞的问题。

 

如果这种精度的假钞流通出去,那出动的就不是市警,而是更上层。是国家的安全保证机构,或者是军队。

 

我把那叠纸钞丢到桌上。不能在上面留下更多的指纹了。然后走向电话。如果立刻报警,或许可以向当局要求酌情处理。在这种情况下,一刻都不能耽误了。

 

拿起话筒的时候,我听到了听筒位置之外的方向,传来了嘶哑的声音。"把听筒放下。"】

 

 

完美假钞。

 

得,除了厉害已经说不出别的什么了。

 

这种程度大概已经不能称之为能力,而应该叫做“天赋”了。

 

国木田突然无比庆幸太宰治如今是在武装侦探社里,不然你简直难以想象,如此继续放任他施展着自己的犯罪才干,他最终会走到何种地步。

 

其实仔细想想,不论水平高低是否擅长,至少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会一点,也因此,他总是显得带有距离感而神秘——究竟是怎样的过去和怎样的家庭才会催生出这样的人这般的脾性?

 

 

 

 

不同于那边其他人头脑里的弯弯绕绕,太宰此刻半点心思也没分到屏幕上那个几乎全身快要被血泡个遍的自己身上。

 

他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另一个人。

 

织田作。

 

织田作。

 

胸膛颤动着回响。黑发鸢眼的青年在心里隔着时空对向友人微笑,然后,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喊他。

 

织田作。

 

织田作。

 

终于又见到你啦。

 

 

 

 

 

 

 

 

 

 

 

【我转向声音的方向,发现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只抬起眼睛看着我这边。我看了看听筒,又看了看青年。然后说:"如果我不放下,你会怎么做?"

 

"杀了你。"

 

这句话就像熟食店卖剩的东西的打包一样平平无奇。至少对这个青年是这样。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他说出"杀了你"这句话时,只不过是在说普通的日常用语。就像在说剪指甲、购置香烟这种话一样。

 

"你要怎么办到?"我把话筒从耳边拿开,但没有放回电话机上。然后说:"你全身到处都是弹孔,哪里都动不了,整个人濒临死亡。也没有枪。想在这种状态下杀了我,需要两百个你吧。"

 

"不需要那么麻烦,"青年冷冷地说,"我是港口黑手党。"

 

这句话就足够了。

 

"港口黑手党,"我慎重地回复道,"那我只能照你说的做了。"我花了一些时间,缓慢且安静地把话筒放下了。

 

"这样就好。"青年轻笑了一声。

 

如果他真的是港口黑手党,那在他面前即使只是取放汤匙的动作也要慎之又慎。面对黑暗与暴力的代名词港口黑手党,就算我现在报警躲过了这一关,也不能证之后会遭遇什么。人类有大约二百根骨头,被他们碎成差不多程度的肉片也并不奇怪。

我盯着他看了差不多有三秒,然后去往了厨房。就那么开着门,从厨房也能看到青年的状态。】

 

 

“我是港口黑手党。”

 

少年面无表情地说出威慑的话。

 

大概因为心底很清楚在非组织成员面前承认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

 

通常情况下,对方无非就是厌恶、恐惧、担忧、躲避几种反应而已。总之,会对他避而远之就是了——而这正是太宰想要的结果。

 

不论是否带着暖意,还是不要靠近我好了。

 

 

 

 

 

人类有大约二百根骨头,被他们碎成差不多程度的肉片也并不奇怪。

 

立原道造难以置信,“不是——我们港黑的风评这么可怕的吗?”

 

广津柳浪看着青年一看就桀骜不好惹的眉眼以及鼻骨上贴着的OK绷,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

 

也许吧。

 

 

 

 

 

 

 

 

 

【进入厨房后我开始准备煮咖啡。把水壶放到火上,用水浸湿搅拌棒加入咖啡粉后,往里倒热水。

 

"不能给警察打电话,那医生呢?"我看着热水问,"我做的不过是应急处理。如果不让医生好好处理,你会死的。"

 

"这你不用担心,"青年用拖长的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说,"只是这种程度,根本无所谓。我已经习惯受伤了。"

 

"是吗。那就听你的,"我搅拌着咖啡,设置了定时,"不管怎么说,面对港口黑手党这种恶魔,我这一介邮递员是反抗不了的。"

 

"听话是好事。那么接下来一﹣"

 

青年说到这,开始止不住地咳嗽,然后吐出了鲜血。

 

我连忙赶到他旁边,为了不让他被吐出的血堵住喉咙,把他的头偏向侧边。

 

检查他的口腔,但这种情况下无法确定是什么地方出血了。可能只是口腔受了伤,也可能是内脏出血。我看不出来。

 

"去医院吧,去接受治疗。这么下去你真的会死。"我说。

 

"那正好,"青年低声说,"就让我这么死了吧。"

 

室内像是吹过一阵冰冷的风。】

 

 

影厅内像是吹过一阵冰冷的风。

 

只是这种程度,根本无所谓。我已经习惯受伤了。

 

那正好,就让我这么死了吧。

 

这样漠视生命的话,不是对着敌人,却是冷情冷意地评判在自己身上。

 

屏幕上的少年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

 

止不住的鲜血像是扶桑,一捧一捧地怒放在他的衣襟和胸口上,猩红的生命从他的唇角边淌下,落到地上就溅了一树赤霞海棠花。

 

他们不是不知道十六岁太宰无时无刻不在蔓延的求死欲,可正如碎瓷拼接后仍有裂纹,这种事情不论看多少遍都无法习惯。

 

因为他们不能接受太宰死亡这一可能性。

 

你看现在有那么多人在乎他注视着他——羁绊愈深愈沉沦,虽然带着私心,不过哪怕如此,大家仍然希望,名叫太宰治的恶魔神明可以在人间多驻留一会儿。

 

 

 

 

 

 

 

 

 

 

 

 

【我看向青年,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没有感情,也没有含义,表情就像只是说了自己的年龄一样毫无起伏。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感觉那里不像是躺着一个人。如果现在不是爽朗的早晨而是深夜,我看到他会觉得是看到了幽灵或者是幻觉。

 

今天接连不断地发生出乎意料的事情。我的人生似乎正在偏离正轨。

 

"好吧,"我说,"你想死就死吧。这是你的生命,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死在这里我会很扰。如果你死在这里,就没人能对当局证明,你的伤不是我造成的了。我会被逮捕。"

 

"被逮捕,和之后被黑手党杀掉,你想要哪一个?"我盯着他观察,说:"这可真是个困难的问题。"

 

我回到厨房,等待定时结束关掉煮咖啡的火。然后一边取出奶油,一边问:"你喝咖啡吗?"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会倒在我家门口?"这个问题也没有回答。

 

"你手里拿的那叠纸钞,到底是什么?"果然还是没有回答。

 

总觉得像是在和风的妖精谈话。在平静的早晨突然造访家中的,童话书里的登场角色。虽然是浑身是血,濒临死亡的。】

 

 

风的妖精吗?

 

中原中也细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

 

不得不承认,这个和太宰治才见面不久、相处不到数小时的男人居然对太宰有着出乎意料的直觉。

 

至少他没觉得哪里有形容错的地方。

 

轻飘飘、呼来呼去、神秘莫测、捉摸不透——可不就是风的妖精?

 

但是自己怎么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

 

 

 

“……”

 

 坂口安吾回过神,怔愣地眨了眨眼。


将倒在自家门前的黑手党比喻成风的妖精什么的,真不愧是织田作能说出的话啊。


他和太宰、织田作是后来才认识的。


坂口安吾一言不发地看着屏幕,一下子就回想起了那天在情报工作室里,那两个浑身脏兮兮却朝着他扑过来的家伙。


年轻的特异成员垂下眼,半是无奈半是怀念地笑。

 

 在此之前太宰与织田作的结识过程他也的确不太清楚,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方式。


不过他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古怪的黑手党少年和另类的天然系男子,他们要是普普通通地相识交友才奇怪吧?


倒不如说,好像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放到这两个人的身上也变得合理了起来。

 

毕竟他们三个每次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也总是千奇百怪,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了大概会觉得他们有问题也说不定。


织田作对太宰的看法——有关这个问题,坂口安吾曾经也不是没有思考过。在对待太宰的某些方面,他们都有自己的见解。


在织田作眼里,太宰不过也只是个孩子,只是相比他家里的那些,活的要更辗转更向死而生。


他偶尔展露的对太宰的态度,时常让坂口安吾觉得织田作是真的有机会能够拨开笼罩太宰的云雾、去窥探一眼他的内心。


但是当时,他们也不过仅仅是坐在那里一起喝酒的三个人而已。真正去往对方内心深处这种事,他们没有准备也没有决心。


等以后再说吧——


等我们彼此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


等我们的友谊更坚固更深沉的时候——


等我们……


等啊等,一直等到自己卧底的身份暴露,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等到织田作收养的孩子们被爆炸杀死,等到织田作因与纪徳在教堂中的决战而死去,等到冰冷的墓碑和祭奠的鲜花——


等到大风晃荡,友谊随之崩亡。


他们那时坐在酒吧,他们都还不知道,他们也不愿意去想,于是一切都交给以后。


等我们以后再说吧。


哪料时不我待,这一错过就是永远。










 

【我把咖啡倒入两个杯子,加入奶油。看着蒸腾的热气,花了一点时间搅拌。然后注意到隔壁房间里人的气息消失了。没有呼吸声,也没有充满死气。

 

我就这么端着咖啡,从门口探出头。

 

青年正朝着玄关出口的方向爬行。

 

如果他的腿还能动,现在一定是走着的吧,但他的力气看起来还没有恢复到那种程度。他用双手扒住地板,像匍匐前进一样往前挪动。跟古早的战争电影里俘虏出逃的场景一模一样。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青年嘴角勾起像是放弃了,又像是嘲弄一样的笑容,然后说:

"我死在你家里,你不是会困扰吗?那只要我出去就和你无关了。你不需要帮我,也不用为此而苦恼。只要在那里看着就可以了。"

 

我端着咖啡说:"你不惜做到这种程度也想要去死吗?"

 

"当然了。就算加入港口黑手党,那里也什么都没有,"青年用像是失了魂的喘息声说,"我所期待的,也就只有死亡了。"

 

说完,他重新开始爬行。

 

我小口喝着咖啡看着他。青年前进得很慢,看上去非常凄惨。我又喝了一口咖啡。青年毫不停歇地继续前进。已经不打算再看我了。

 

我该做的事只有一件。】

 

 

“他要干什么?”芥川龙之介盯着屏幕里面无表情地喝着咖啡的男人,黑色的瞳孔泛起冷意。

 

他当然第一时间认出这个男人是谁。

 

可是在场认识织田作之助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人提及过他的名字。这其中必然有不对劲。

 

因此他一直按耐着没有动作——直到这个身穿风衣的男人明显打算要对他的老师做什么。

 

要是他敢动太宰先生……

 

在下绝不原谅!

 

 

 

 

“他终于打算出手了?”

 

这个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平和又沉稳的男人,这个尚且没有显现出一点实力的男人——他这是终于忍不住要行动?

 

他打算做什么?

 


坂口安吾看着织田作的模样若有所思,他怎么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众人屏息凝神。

 

太宰自暴自弃地捂住脸。

 

 

 

 

 

 

 

 

 

 

 

【"你阻止我也没用,"青年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一边前进一边说,"谁都不能违抗港口黑手党。而在港口黑手党里,谁都不能违抗我。就是说,谁都不能哇啊啊啊!?"

 

青年被倒吊着提了起来。

 

我用床单裹住青年并拎了起来。把床单的两端就像糖果那样拧在一起。然后倒着把他提起来搬运。

 

"好痛痛痛痛好痛好痛!伤口要裂开了!你在干什么啊这个蠢货,想杀了我吗!"

 

"我并不想杀你。但是让你就这么死掉我也会很困扰。你就这样离开,肯定会死在外面。等你养好伤了再去进行没有我出场的死亡故事吧。"

 

青年似乎还想继续抱怨,所以我晃了晃吊起来的床单。

 

"好痛痛痛啊!住手!我很讨厌疼痛啊!"

 

"那你死心了吗?"

 

"没有!"

 

我思考了一会儿对策,想到了。

 

——把他捆在床上吧。】

 

 

屏幕里受伤而不便行动的太宰被倒吊着提了起来,很显然爱面子的少年人是十分抗拒这种既丢人又被胁迫的方式的。

 

被裹在床单里的太宰用激烈的言语和动作表达了他万分不情愿的内心,他一身黑,不停挣扎又喊着痛的样子像是什么疯狂嫌弃两脚兽的野生猫猫。

 

他们简直又心疼又幸灾乐祸。

 

受了伤就不要老想着胡闹啊,好好养伤才是正事吧?也亏得终于有个人能治住你了?没想到对付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要用这种态度这种方法?该说学到了吗?

 

坐在后排的太宰治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太宰:?

 

 

 

 

这种气氛一直活跃到听到男人心声的前一刻。

 

屏幕里使劲浑身解术的少年太宰还在挣扎着试图反抗,他尚且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但是第一人称视角展开的过去影片显然要孜孜不倦地告诉他们当事人之一的所思所想。

 

——把他捆在床上吧。

 

不论怎么说,都不像是这样面无表情的、看起来十分正经的男人会想出来的东西。

 

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说中港口黑手党的“黑色幽灵”太宰治接下来的遭遇对待。

 

一时间槽点过多,立原道造都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

 

赞叹不如。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啊。


和这两人相处久了,就连自己的思维模式都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刚才看见织田作的动作,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居然就是——


干的好。


就该这么做好让太宰君也稍微注意一下他自己那脆得不行的身子骨吧?


坂口安吾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位……”

 

谷崎润一郎刚想说真是厉害,却突然又意识到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位先生是谁,自然也没办法称呼对方。

 

然后他就听到那边的坐着的港黑首领好心提醒道,“——是织田君哦。”

 

国木田闻言独步点点头,钢笔笔尖跟着刷刷写下一行字。

 

oda——织、田。

 

原来是姓这个啊……

 

等等——!

 

他猛的转回头,镜片后的眼睛骤然间对上了森鸥外的视线。

 

那双葡萄紫的眼睛里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像是在无声反问——嗯?

 

国木田独步静静地转回头。然而他心里的疑问却不会停止发酵。

 

港黑首领森鸥外……

 

他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姓“织田”的?

 

 

 

 

 

 

 

 

 

【我把青年放到床上,打开了包裹他的床单。拿来长毛巾把青年的手腕折叠在胸前,连带着身体一起捆好。拆下玄关的装饰绳,捆住他的腿,绑在床的金属部件上。抬高枕头,换上新的被子,为了让新鲜空气流通打开了采光窗。

 

"在伤口愈合之前,你就这么躺着吧,"我俯视着青年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鼻子很痒。"青年蠕动着被束缚的手臂,怨恨地看着我。

 

"那可太惨了。"我回厨房继续喝咖啡。

 

背后传来青年的破口大骂,但这附近的住宅分布得零零散散,不用担心会打扰到邻居。我享受着早晨的咖啡。

 

就这样,我和太宰的,奇妙又短暂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宫泽贤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就是能成为太宰朋友的人吗?”

 

与谢野晶子恍惚地跟着肯定,“他是有点能耐在身上的。”

 

先不说这出人意料的方式和说不出哪里奇奇怪怪的既视感,单凭他能逼得太宰“破口大骂”,完全放弃了沉默和教养,就不得不令他们佩服。

 

织田是吗?真是神奇又可怕的男人。

 

 

 

“喂,小子,你怎么了?”国木田回过神,注意到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中岛敦,下意识贴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

 

中岛敦摇摇头,紫金色的眼睛眨了眨,视线空落落地投向地面。

 

既然问不出话,担心也没有办法。国木田独步叹了一口气。

 

中岛敦现在心里很乱。

 

当他听到那位港黑首领说“织田君”时,内心好像是骤然被冰块掩埋,直接冻开了一个豁口。

 

织田君,织田君,太宰先生的朋友。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熟悉呢?可是自己应该不认识太宰先生的朋友吧?那么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姓氏?是哪里?

 

理智的思绪开始一点一点地抽丝剥茧,相关的记忆在人为的意志下开始缓慢重现。

 

那天他穿过一排排冰冷坚硬如士兵的墓碑,迎着海风踏过楼梯,找到了怎么也找不到的人。

 

树下、石碑、穿着砂色风衣的人。

 

顺理成章的、他们说着什么。

 

记忆在此刻像电影倒带一样逐字逐句、一帧一帧地重现。他的老师、他的前辈背靠着墓碑,很轻很轻地问他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

 

中岛敦睁大了眼。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什么来着?

 

树叶间隙投下斑驳的日影,浅浅淡淡照不亮直立的墓碑,那几个简短的字母带着说不出的隐晦,仿佛酒吧里再也凑不齐的碰杯。

 

逃遁记忆在此刻彻底回笼。

 

那上面分明刻好了是谁。

 

对了,他说啊——

 

“不知道。但对太宰先生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S.ODA。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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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来字。清明节来吃点织甜作⌓‿⌓。

 

之前评论区有提到sideB。本来没有写这个的打算,现在想了想,也许到时候会把if的观影当成番外来写,于是写这章的时候顺带提了一下sideB的线。

现码的,老样子,文和错字什么的还是明天睡起来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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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发文,先试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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